第112章

郁丹就做主也放了她三天假，这次就没有跟着过来。

    今天要拍摄的内容先前已经通过邮箱传给她了，所以在郁丹上妆的间隙，副导演只跟她简单说了一下新来的几个配角演员，以及待会儿在哪个宫殿里拍哪一场戏。

    甚至于今天晚上她还跟饰演男二号蜀主孟昶的男演员孟江，有一场蜻蜓点水的床/戏，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。

    郁丹是早就看过了剧本的，再说现在广电总局对上星电视剧的审查也越来越严格，知道那场所谓的“床/戏”，也只不过是先用色彩和语言营造出暧昧的氛围，然后对方含笑轻解她的罗衫，最后缓缓放下迤逦的床幔而已。

    其实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场戏，这次还能劳烦副导演亲自跟她打声招呼，估计是因为她本来就是新人演员，年龄又相对较小的原因。

    事实上，上一辈子还是红毯女王凉席的时候，容貌绮丽几乎可以说艳压整个娱乐圈女星的她，演了历史上太多或名垂青史或祸国殃民的美人，美人身边总会围绕着几个或痴情一生或权势滔天的男人，所以已经不知道拍过多少比这尺度还要大的戏。

    所以郁丹听后也只是“嗯嗯”点头，并没有太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最后，等郁丹换好戏服，妆容造型都完毕后，几个工作人员上上下下检查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，正要提脚出去时，副导演终于凑到她耳边，压低声音，言语间隐晦地提醒她外面都是记者，让她注意。

    其实即使副导演不提醒，在这个圈子里浸染了这么多年的郁丹也知道，实力派男演员黎佳尚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，现在人还在警局没出来，他进去之前最后待的那个剧组，一定会被记者团团围住打探信息。

    在这种时候，作为他曾经的绯闻对象和现在电视剧搭档的郁丹，能做的，也只是不落井下石而已。

    等郁丹梳着高髻穿着华服，在几个助理和化妆师的簇拥下仪态万千地走到拍摄现场的时候，里面正在拍一场几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互相传播八卦的戏，摄影助理掌镜，五十多岁的导演顾耀北窝坐在一边黑色的沙发椅上，身上穿着深色的纽扣褂子，头发有些过早地花白，脸上却未见颓色。

    见她进来，甚至还笑着扬扬手打招呼，“回来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”，见对方精神状态良好，郁丹脸上也立刻扬起笑容，然后走到顾耀北身边站定，笑着开口，“我一下子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，真是给您添麻烦了，现在我回来了，没事儿，让场记老师使劲给我加戏，我是绝对不敢有怨言的！”

    听出郁丹是在说俏皮话，顾耀北笑着摇摇头。

    过了会儿，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又扭头对正在看几个饰演小宫女的演员演戏的郁丹说：“忘了恭喜你，《形销骨立》这次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影片金狮奖，这是我们华人导演和演员的骄傲，你这么年轻，就有机会出演这么好的电影，很不错。”

    其实到了顾耀北如今的年龄和地位，真的已经很少主动去夸人了，尤其是在私下的时候。

    所以，郁丹听后，心里也是真的有些感动，眼里带笑，真诚道谢：“谢谢您，能出演顾导您的电视剧，我也感到很荣幸。”

    然后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些别的。

    自始至终，顾耀北在郁丹面前都没有主动提及男一号黎佳尚的事，郁丹也识趣地没问，如果黎佳尚真的被证实吸/毒，这个戏最终是重拍或停拍，取决权在投资商和制片人手中，顾耀北这个导演都没有决定权，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女主演。

    不过，《花蕊夫人传》真的是一部相当不错的电视剧，剧本好，导演好，团队好，演员也个个不是花瓶，如果上星播出了收视率一定精彩。

    说真心话，郁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黎佳尚吸/毒的事是一场误会，或者他是被别人陷害的，反正到最后能安全清白地出来不影响到这么多人的心血就好。重拍，现在说得容易，黎佳尚可是电视剧里实实在在的男一号，历史枭雄，多少烧钱的具有历史感的大场面的戏都是因为他才存在。

    现在剧组已经拍了两个多月，他的戏份也已经差不多了，如果真的重新来过，首当其冲地就是剧组的流动资金，还有这么多演员的档期，谈何容易。

    就说身为女主演的郁丹自己，这部戏拍完了，马上就要投身到一部民国的电影中，甚至于明年上半年，她的档期都被排满了。

    偏偏黎佳尚那儿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郁丹从中午一点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二点半，中间只简单吃了一顿晚饭，晚上一点半才回到酒店休息，凌晨五点不到又起床上妆，然后又一直在片场待到中午一点，彻底进入到疯狂赶戏模式中。

    幸好与她对戏的包括孟江在内的几个演员演技都还不错，大概知道导演顾耀北这几天心情都不会太好，台词表情动作提前准备得很充分，每场戏通常都是一两遍就过了。

    中间，郁丹因为去厕所有被几个记者围堵住的经历。

    平时剧组拍戏的时候有工作和安保人员，他们根本靠近不了，这次好不容易看到女主角郁丹落单，偏偏她当初还和黎佳尚传过绯闻，除了平时的工作关系外更添加了一些暧昧色彩，让他们更渴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一些什么。

    就像饥饿的鲨鱼好不容易闻到了血腥，即使当时郁丹的身边有许思琪和助理果粒两个人陪同，还是被拉扯得寸步难行。

    郁丹身着戏服，全程低头，不发一言，直到被特意寻来的剧组的工作人员护在中间回到片场。

    一点的戏终于拍摄结束后，郁丹迅速脱下戏服卸了妆，然后直接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，就连中午饭都是在车上简单吃了一点。

    郁爸郁妈是下午三点半的飞机，她昨天晚上已经和周怀深在电话里说好，周怀深会直接开车去机场外等她，接到她后，再一起接郁爸郁妈和小姨一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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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郁丹下了飞机走出航站楼就拿出手机给周怀深打电话，她身上穿着嫩粉色的及膝风衣，头上戴着鸭舌帽，帽檐压低，长发披肩。

    三分钟后，同样全副武装的周怀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，但并没有走在一起，只是低头通过手机上的微信保持联系。

    ——“叔叔阿姨是几点到达的班机？”

    ——“三点零二十七分的，大约还有十分钟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我小姨一家，待会儿我们怎么回去我家？”

    ——“我已经跟朋友借了车，等会儿我开一辆车载叔叔阿姨，你开另一辆车载小姨一家，前后脚走，没事的，别担心。”

    郁丹看到消息后抬头，看了不远处的周怀深一眼。

    隔着来来回回的推着行李箱的陌生的人流对方似心有灵犀，同样抬头，触到她的目光，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，给了她一个温暖肯定的眼神。

    他身姿挺拔，姿态闲适，就算穿着最简单的深色风衣站在人群中，还是那个最耀眼夺目的存在，身边已经有好几个年轻的女孩子，从他身边经过时不时回头，然后笑着跟同行的伙伴窃窃私语。

    郁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将近凌晨一点时两人通的那通电话。

    ——“接我爸妈我一个人就可以，你不用过来！机场永远都有那么多记者在蹲守你又不是不知道，这次我家人还在，被拍到了不知道会被怎么写，很麻烦！”

    ——“郁丹，这是我第一次见叔叔阿姨......你别闹，我知道你的顾虑，你下了飞机后给我打电话，我过去找你，但不站在你的身边，隔两米，不，三米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镜头拉回现实。

    周怀深在对她笑了一下后，就低头沉默了下来，双眼盯着手机，一手插着风衣的外兜。

    机场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，却没有一个人能站在他身边，陪着他聊天，陪着他静静地等待。

    因为她现在并不想公开，所以，他便只能一个人站在那里，努力地保持距离。

    哪怕，此行是为了接她的父母。

    郁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，看着这样浑身上下充满落寞却温暖到不行的周怀深，眸中不知怎么陡然就升起薄雾。

    天大地大，宇宙荒芜，好像突然就觉得心安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种心安，甚至让她觉得，就算他们此刻被机场无处不在的狗仔认了出来，被拍了照片曝光恋情，她都敢在第二天面对媒体时，勇敢大气地说出“对，我是周怀深的女朋友，他是我郁丹的男人”这样的话。

    你给了足够的宠爱和安全感，我便敢真的牵着你的手，陪你面对未来所有的未知的时光！

    直到我们中间有一人先离开，地老天荒。

    郁丹主动向前走了一步，想过去牵周怀深的手。

    机场蹲守的狗仔多人流多都不重要。

    哪怕被拍到了，哪怕被认出来了，我们就是在一起了呀，男未婚女未嫁，嗯，请祝福我们吧！